《鑽石途徑Ⅰ:現代心理學與靈修的整合》 凱宇寫的,在2006/10/12
當我們跟自己越靠越近時,會有什麼感覺?
多少時刻,我們成了自動化的機器,如果沒有“人”調校,我們就會不斷輸出瑕疵品,看看我們的生命、事業、親密關係,有多少次是劇情相同、劇本不同的戲碼呢?
找出那個內在的“人”吧!是在每個人的內在,而不是追求大師,把自己滋養靈魂的責任交給皈依的師父。讓我們看見自己的情緒,也看見成長的路上我們所跌跤的地方,從現在開始,使我們成為一個不受過去影響、不憂愁未來,全然的活在當下的人。
《鑽石途徑》一系列共三冊,這次我們訪問胡因夢老師跟大家一起分享第一冊的內容,相信對於想開始探索內在的你,是一本不能錯過的指導手冊!
找尋內在的「鑽石途徑」
現代超個人心理學的重要人物A.H.阿瑪斯指出,人類的本體就好像一顆鑽石,擁有堅實的密度及繁複的切面,透過靈修加以琢磨,將可散發出珍貴無比的光彩。
古往今來,許多開悟的智者都在傳達這個真理,但傳統的哲學和宗教語言,往往流於概念化,.不容易被大眾了解。A.H.阿瑪斯最大的貢獻,就是以現代心理學 的方法,來探討靈修的主題;他從客體關係心理學、心理分析、行為學派、心理動力理論中擷取許多概念,加上豐富的個案諮商經驗,來跟自己的佛法練習、實修心 得相互映照,因而發展出一條精確而具體的道路。這是一套內在工作的方法,他把它叫做「鑽石途徑」。
認識我們的「心理坑洞」
「鑽石途徑」是一條整合的道路,它的第一步就是認識我們的「心理坑洞」。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因為家庭教育的影響、童年的陰影、創傷的經驗、社會價值的制 約,常在內心累積很深的匱乏感、不安全感、自卑感、不完美的焦慮感,這些心理癥結就是人格的陰影層,也是一個一個的心理坑洞。
心理坑洞代表我們的內在真相。但人生在世,最困難的就是面對自己。我們終其一生都在往外追尋,渴求金錢、名聲、地位、權力、情感、美貌、青春,說穿了都是在補洞。我們希望透過外在的物質和成就、別人的讚美和肯定,來填滿心理的坑洞,證明自我的價值。
但是,一個坑洞填滿了另一個又會浮現。當某個慾望被滿足,確可得到暫時的滿足及高昂感,但接下來就會感到疲憊不堪。往外追尋的道路永遠沒完沒了,反而是擁有越多,心靈卻越感到忙碌和空虛。
看透逞強的機制
在這個社會上,人人都再拼命逞強。我們害怕示弱、怕顯露無能、怕遭遇挫折、怕脆弱易感的本性被看到。但逞強好勝的性格、過度伸張的攻擊性,永遠會引起反彈 力,並遭受到挫敗感,從受傷過程中,我們反而能體會出柔軟的重要,了解自己並非全能或完美的。只有將逞強的機制看透,將面子、尊嚴、自我防衛的武裝放下, 真正的謙卑才能油然而生。
我們每天打開電視,看到的都是批判和對立,很少人懂得感恩,也太缺乏幽默感。<耶穌也說禪>一書中說,真正的智者往往是顛慧的(crazy wisdom),他們可以從矛盾和對立中,看到事物全貌,亦即從對中看到錯,從錯中看到對;從善中看到惡,從惡中看到善;從美中看到醜,從醜中看到美;從 吉中看到凶,從凶中看到吉。過度堅持自己立場和觀點,就無法有伸縮性和彈性;一直想要爭輸贏、論對錯,一心想要駁倒別人,就沒有空間回過頭來嘲笑自己。在 事物的矛盾並列中,承認自己的不完整,輕鬆和幽默感才能誕生。
釋放堵塞的情緒能量
面對自己雖然很困難,但心靈絕對具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穿越這條探索自我的旅程。每一個坑洞都包藏許多負面情緒能量,心理的坑洞越多,就代表淤塞的能量越多,身相無法暢通平衡,並失去生命的活力。若追求外物追求來填補空洞,又不斷耗費更多的能量。
只有看透慾望都是由坑洞出來的,才能過簡單的生活,才有機會充電,提升真正的熱情及活力。當心理坑洞被看見、被揭露,原本堵塞的情緒能量,就會被釋放出來,身體的氣脈運行也會活化。這就是坦然面對自己、穿越陰影之後的舒暢感。
換句話說,靈修並不只是頭腦的思考活動,而是身心一體的修行方式。「鑽石途徑」結合了情緒治療、認知治療、直覺式的揭露、呼吸技法、精微能量探索等多元的方法,目標是達到身心靈三方面的健康和整合,並跟內在的本體相遇。
發現本來存在的「鑽石」
阿瑪斯以「鑽石」來比喻人類的本體,它包含所有正向的精神品質:無私的愛、堅持到底的意志、柔軟之心、謙卑、信任、慈悲、感恩、好奇心、耐力與能量、活力與熱情、勇氣、真誠、客觀意識、幽默感、智慧、喜悅、富足感…等等。
這些美好的品質,都是本體的不同面向,也是我們與生俱來、不假外求的本質。「鑽石途徑」幫助我們探索真相,勇敢將坑洞裡的負面能量釋放,並發現本體豐富自足的價值。一旦跟自己的本體相遇,我們就能踏入真實的世界,體嘗到蘊含其中的豐富、神奇、奧妙和美麗。
這是一個美妙、神秘而不可思議得的世界,
但很少有人能享受這一切。
我們覺知到的世界,多半充斥著爭鬥、痛苦及無意義感,
因為我們未能充分活出及證悟人類所有的潛能。
一旦證悟和開顯出我們的本體,潛能便得以徹底發揮…….
關於 作者 …
阿瑪斯…
A.H. 阿瑪斯(A. H. Almass)是「鑽石途徑」的創始者。他誕生於科威特,學術上的專長是物理、數學及心理學。1975年,阿瑪斯分別在科羅拉多及加州創立Ridhwan 學苑,目前已經有九百位成員分佈在世界各地。1986年創立鑽石叢書出版社(Diamond Books)。鑽石途徑及研習機構(The Diamond Heart徐 and Training Institute,DHAT)亦發行阿瑪斯教誨的錄影帶及錄音帶。
譯者簡介
胡因夢,名演員、作家與譯者;現從事身心靈的整合研究與治療。著作有:《死亡與童女之舞》、《古老的未來》、《茵夢湖》等。譯作有:《與無常共處》、《當生命陷落時》、《轉逆境為喜悅》、《存在禪──活出禪的身心體悟》、《恩寵與勇氣》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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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時代的胡因夢,常常偷偷關注住在不遠處的李敖一家(圖片由胡因夢提供)
息影18年,胡因夢當了18年翻譯家,她現在最樂意被人稱呼“胡老師” 張英 攝
這是一位53歲的女性,她叫過“胡因子”、“胡茵夢”和“胡因夢”,演了15年電影,當了18年翻譯,卻因為一場與李敖為期100天的婚姻而被人們反復說
胡因夢也有話說
去年,李敖訪問內地,曾得意地披露:胡因夢50歲生日,他送去50朵玫瑰,胡因夢很高興,卻不知中了計———這是提醒她“你再美也50歲了”。
今年9月,胡因夢來內地宣傳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和譯作《愛的覺醒》。她借這個機會反戈一擊:大家都中了李敖的計,他當時剛推出一本名字中帶“玫瑰”的書,弄出這單事情來吸引眼球。
胡因夢今年53歲,李敖今年71歲,這對歡喜冤家愛利用自己在公開場合露面的機會,不斷“抹黑”對方,但言談中卻也不時冒出欣賞對方的言辭。他們已經離婚26年,這樣的“抹黑秀”就上演了26年。對“李敖前妻”這個總被放在自己名字前面的稱呼,她不高興,也不反對。
9月初的一個下午,在上海一家酒店裏,胡因夢一身橙色長衫、一頭短髮,清瘦的臉上隱隱上了淡粧,一邊說話,一邊赤著腳在地毯上走來走去。她的聲音清脆,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其中也不乏對李敖的“抹黑”。
李敖,像父親又像兒子
很多人認為胡因夢與李敖的緣分始於1979年。在大量關於李敖的記載中,都提到了這一段———
1979年初,李敖剛從監獄裏出來,出版了《獨白下的傳統》。胡因夢用一星期時間終於買到這本搶手的書,拜讀之後,寫了一篇《特立獨行的李敖》,發 表在《工商日報》副刊“女子”專欄裏。文章滿是讚美,“看完全書,放心地松了一口氣,李敖仍是李敖,雖然筆調和緩了一些,文字仍然犀利、仍然大快人心、仍 然頑童性格,最重要的,這位步入中年的頑童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李敖看到此文,大喜,把文章剪下來,放在自己的剪報夾裏。李敖後來回憶:“胡因夢為了 這篇文章,遭到國民黨‘中央文化工作會’的警告……我聽了這件事,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其實,胡因夢早就在暗中注視著李敖。胡因夢小時候,家住台中的存信巷,離台中一中宿捨得李敖家距離很近。兩人的父親曾是同事,所以少女胡因夢經常在 家裏聽說李敖的那些怪事:父親去世,在喪禮上李敖不肯哭,也不願依規矩行禮;為表示對母親的敬愛,李敖專門從台北扛了一張床,回家送給母親……
清晨上學和黃昏放學的時候,胡因夢會偷偷地看看李敖的母親———老太太經常穿著素凈的長旗袍,頭上梳著髻,手裏卷著小手帕,低頭從長長的溝渠旁走過……
所以,《特立獨行的李敖》發表後不久,胡因夢接到朋友蕭孟能的電話,邀請她到家裏與李敖見面,她立刻就答應下來。胡因夢和母親一起去到蕭孟能的家。見到十多年來的偶像,胡因夢卻沒有興奮,而是有點失望。
在她想像中,李敖應該是個桀驁不馴的現代派,沒料到親眼看到的李敖完全相反:“白凈的皮膚,中等身材,戴著眼鏡,鼻尖略帶鷹鉤,嘴形因牙齒比較突出,身穿長衫,看上去像黑白電影裏保守的教書先生。”
李敖看到胡因夢母女,上去就鞠了一個90度的標準大躬。那天,李敖當時的女友也在場,他卻毫不掩飾地盯著胡因夢的赤腳看。
會面後不久,胡因夢就接到了李敖的電話,約她出來喝咖啡。因為相談甚歡,李敖當天就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茵—夢。”當時,李敖這樣評價胡因夢。
兩人的關係正式確定,並正式同居生活。但這段同居生活並不像胡因夢想像的那樣美妙。
胡因夢曾這樣形容與李敖之間的愛情:“在我最不安、不知何去何從時,以為李敖會是我想像中的救贖者……他從小在我心目中就是傳奇,當有一天發現自己 有機會翻閱傳奇,就翻了翻。”但這本書卻有點悶———李敖不抽煙、不喝酒、不聽音樂、不看電視、不打麻將,生活裏只有工作和工作。
在胡因夢眼裏,她與李敖的關係像父女又像母子。如果她聽話,李敖是一個善於照顧她的慈父: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床頭已經擺著一份齊整的報紙、一杯熱 茶和一杯熱牛奶。如果她不聽話,李敖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一吵架,他就玩失蹤,跑到自己別處的房子,把門鎖起來,不接胡因夢電話,任她在門外哀求幾小時,等 到她承認錯誤道歉以後,才把門打開。
對這段婚姻,胡因夢感慨說,“我發現偶像只適合遠觀,一旦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所有瑣碎的真相都會曝光。當我知道他為了金錢背叛生死至交時,我突然發現,其實對他來說,金錢永遠是第一位的,為此,多年的友誼和誠實的人格都無足輕重。李敖高大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徹底粉碎了。”
回過頭再來看李敖,胡因夢認為,“在台灣的民主化進程裏,李敖發揮了他的作用,帶來了很多的啟蒙和進步。但是,在愛的能力和個人品質上,李敖的貢獻並不大,他的封閉、專橫和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胡因子,“死不眨眼”
“讀大學的時候,我是清湯掛麵的直髮,金絲眼鏡和牛仔褲,穿一雙像熊掌的平底鞋,褲子口袋裏插的是李敖,肩上背著‘禪悟’,手上舉著尼采和巴比倫占 星學,喜歡舞蹈、繪畫,背著吉它唱西洋民謠,自以為與眾不同。”外表文靜、內心叛逆的胡因夢沉迷于李敖對傳統的精神反叛和對社會不公的挑戰。
初中時代,她的名字是胡因子。當時,她被同學們稱作“十項全能”———她不但漂亮,而且學習刻苦,所有科目成績都排第一。胡因子就讀的偉理女校是一 所宗教色彩很濃的學校。因為成績好,她是老師的寵兒;因為父母感情不和缺乏家庭溫暖,她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這使得她成為同學眼中最不合群的人物。
讀到初三,因為長期的爭吵,胡因子的父母終於選擇了分手。這讓還處在青春期的胡因子感到人生無味。沒有朋友的她只能把學習外的時間投入在圖書館裏,在一排排的報刊圖書裏尋找著不解和答案。
受到母親影響(母親去台灣前曾經嫁給一位共產黨員),胡因子讀初中時就讀了托爾斯泰和魯迅,在高中時讀了屠格涅夫和赫胥黎,另外還喜歡上了披頭士。 不久,一位曾經在精神上影響過她的女國文老師被揭發是“共產黨”,從床下搜到了《毛主席語錄》,被逮捕而消失。這讓思想左傾的胡因夢恐懼了很久。
在中學女校裏寂寞了6年後,楚楚動人的胡因子一到男女合校的輔仁大學讀德文係,就被男生們評為“輔大系花”。但這並未讓她變得快樂,對人生感到悲觀的胡因子開始閱讀哲學、佛學和占星術著作。
大學時代的胡因子是一個標準的文藝青年。在大學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裏,胡因夢認識了寫詩的楊弦、喜歡表演的賴聲川,還有唱民謠的胡德夫、作曲的李泰祥等許多當時文藝界名流。
那是一個屬於搖滾樂和酒精、大麻的時代,台灣校園民謠剛剛興起,羅大佑還在為做醫生還是做歌手而猶豫,侯德健剛剛開始寫抗議歌曲,咖啡館裏最熱門的話題是性、解放、和平、愛,偶爾也會涉及到環保、民主、街頭抗議等話題。
戴著金絲眼鏡留著長髮穿迷你裙的胡因子會跑到舞臺上,拿著吉它自彈自唱自寫的歌。這家咖啡屋讓孤單的她有家的感覺,她深深迷戀這種集體烏托邦式的理想生活。
不久,胡因子在咖啡館認識了在大學教英語的美國人Don———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因為忙著談戀愛和四處遊玩,“十項全能”胡因子成績亮了紅燈。她選擇了退學。
後來,男友離開她去寮國工作,胡因子成為一名民謠歌手,晚上專職在咖啡屋和酒店唱歌。
她進入電影圈是一個意外。有一天,胡因子在鴻森畫廊看展覽,遇見了剛剛從義大利回來的導演徐進良。
徐進良當時準備拍一部有現代感的古裝劇《雲深不知處》,正在尋找女演員,一看到胡因子,眼睛一亮,馬上邀請她出演劇中女主角。
“徐進良當時說要採用義大利式的昏黃調子,用舞臺上的古典歌劇般手法拍電影。我那時候也無所事事,什麼也不懂也沒有經驗的我就這樣拍了《雲深不知處》,完成了我的電影處女作。”
雖然覺得新鮮,但第一次拍電影的經歷並不愉快。《雲深不知處》剛剛拍到一半,胡因子就和徐進良吵了一架。導演要求胡因子從轎子上摔下來死在丈夫懷裏 時,應該做出兩人初識時的那個眨眼的動作再氣絕身亡。胡因子認為一個在轎子上顛了大半夜、已經氣如遊絲的垂死病人是不可能有心情和丈夫眨個眼再氣絕身亡 的。兩人為此大吵一架,誰也不肯退讓,這場戲從清晨三四點鐘一直僵持到日出,最後徐進良妥協了,決定採用“死不眨眼”的結尾。這次不愉快並未影響兩人的友 情,但胡因子“不聽話”之名從此在電影圈內流傳。
《雲深不知處》拍完,胡因子去了紐約,打算把自己嫁掉。沒想到試婚失敗,她乾脆搬出男友家,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段時間被胡因子稱為是“性解 放”時期。她靠在一所模特學校打工取得了美國居留證,一邊完成簡單的學習,一邊把大量時間花在金斯堡等人出沒的格林威治村,參觀不同的藝術館,認識不同的 藝術家。
為了母親,胡因子回到台灣,與“中影”公司簽約,在公司的建議下,改名“胡茵夢”,成為一名專業演員。據她自己統計,到35歲退出影壇時,一共拍了42部電影。
胡老師,一字四毛新台幣
現在,胡因夢更樂意被人叫作“胡老師”。她曾經寫過小說、散文,也出版過學術著作,更多的時候,她是一位翻譯家。
與李敖的這段婚姻讓她由憤世嫉俗轉向自省,告別崇拜他人的粉絲角色,告別男人的誇讚和追逐,開始尋找自己內在的創造力和生活價值。“我為什麼要崇拜別人的文字、別人的思想?為什麼不去下工夫,活出你的思想跟你的才華?”
對於自己從事了15年的演員工作,她也產生了厭倦和懷疑。“我其實並不喜歡做電影明星,雖然拍了42部影片,但這些電影大多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片子。 只有和楊德昌合作的《海灘上的一天》是我惟一喜歡的,這部戲讓我感受到了做演員的價值,其他戲裏,我真的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花瓶。真正傑出的演員都具有豐富 的心靈世界,有神秘體驗的也不乏其人。而我無論多麼賣力演出,銀幕上的我還是清淡如水有心無力,我開始清楚自己並不合適做演員。”
4歲的時候,胡因夢就陪著母親在電影院打發漫長離婚歲月,在她的記憶中,那時候她最喜歡的男明星是《007》的男主演肖恩·康納利,但是這樣的人她 “一輩子也沒有遇到”。在15年裏,她演戲的主要動力是可以賺到很多的錢,養活母親,也借此解放離婚後一直把工資全部交給母親的父親。
“我每部電影的收入都是80萬新台幣,媽媽數鈔票的時候就覺得非常安全和滿足。日積月累,銀行的存款越來越多,她就覺得女兒盡了孝道,非常開心。但是我卻日漸地不快樂。”
即使是在自己最紅的時候,胡因夢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表演技能,根本無法進入電影人物的內心,完全是憑著美貌在電影界混日子。雖然賺了很多錢,但她內心很不安。拍電影的過程從未讓她快樂過,反而是在拍片空余時讀書令她愉悅。
最讓她無奈的是,她拍的42部電影,其實沒有一部是“瓊瑤片”,可媒體和觀眾一提她拍的電影就是“瓊瑤片”。
與李敖離婚後,在一個英國女演員的介紹下,29歲的胡因夢去了美國,在紐約一家工作室進修表演。這家工作室的負責人烏塔·哈根寫的《尊重表演藝術》 被稱為美國演員的“聖經”。學習的空余時間,胡因夢把這本書翻譯成了中文,在台灣出版。這本書至今仍不斷再版,並被李安等導演作為教科書向合作演員推薦。
就是在那段日子,她在紐約42街的一家小書店裏見到克裏希那穆提的著作。“真的很奇怪,書店的最邊緣處擺滿了他的著作。我連他的照片都沒看清楚,就 感覺被它吸引,隨手拿起他的傳記,翻開就看到一行英文———‘觀察者就是被觀之物’,這句話是當時的我在佛法裏一直探索的一句話。然後我就站在那裏,一邊 讀一邊掉眼淚。”
“然後我把他所有的書都買下來了,開始在紐約慢慢翻譯。在閱讀和翻譯的過程裏,我找到了人生價值和道路。”
從美國回來那年,她35歲,決定退齣電影圈。母親與她大鬧一場、長談一次:“你不做演員,以後的生活怎麼辦?”她回答,“我賺的錢也夠用一輩子了, 人不能做金錢的奴隸。人這一生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價值,一定要做一些自己真真正正想做的事。我又不亂花錢,何況還可以搞出版做翻譯。”抗爭的結果是母親終於 妥協。
胡因夢開始與方智出版社合作,引進出版克裏希那穆提的系列作品。雖然翻譯一個字才四毛錢新台幣,與拍電影收入相差千百倍,但她的心靈卻快樂、充實。
“20多年的翻譯工作帶給我無限的喜樂,也帶給我價值的完成。當我把這個工作做完了,很盡心盡力翻譯出來跟讀者分享,而且也帶給某些在困境中人一種出路。另外,我還生了一個女兒,我覺得這一生沒有白過了。”
現在的胡因夢,穿的衣服是自己親手做的,頭髮也是自己剪的,自己下廚房做一日三餐。除了翻譯、寫作、演講,辦讀書會,還參與台灣所有的環保活動。她 現在惟一的社會身份是“台灣綠色消費者基金會”副會長,成功推動台灣“地球日”活動,發動數萬人掃街,為搶救森林請命,四齣觀察污染情況。
胡因夢認為,自己所做的身心治療的工作比李敖所做的工作更有意義———“生態問題、政治問題、所謂環境問題真正的源頭是心靈的問題,我們必須在自己的心地上下工夫。
因為深深的崇拜,嫁給了李敖,卻最終分道揚鑣,一場耗時三年的官司彷彿是兩人自編自導自演的大戲。在胡因夢未婚生女的時候,李敖在媒體上大肆攻擊,無奈之 下,胡因夢決定寫一本自傳為兩人如戲的人生記錄下真實的一筆,在不斷自省的過程中,她也最終發現了自己的價值,35歲告別演藝圈,專事有關心靈探究的翻譯 與寫作,胡因夢首度將印度哲學家吉達·克裏希那穆提的思想引介到台灣,並致力於推動“新時代”的意識革命及生態環保等議題。百轉千回,如胡因夢所說:“李 敖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次胡因夢帶著她的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和譯作《愛的覺醒》走訪北京、上海、蘇州等地,以《回歸心的生活》為題將進行多場 公益演講(見本報8月25日新聞《胡因夢:李敖對愛貢獻不多》)。然而對於這位傳奇女性,人們更關心的是“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昔日感 性演員,今日知性女性,歲月多像一把無情的刻刀!
■人物名片
胡因夢,台灣著名演員、作家、翻譯家。又名胡茵夢、胡因因、胡因子,1953年生於台中。1971年考進輔仁大學德文係。20歲主演《雲深不知處》,15年的演藝生涯,出演過40余部電影。
35歲告別演藝圈,專事有關心靈探究的翻譯與寫作,首度將克裏希那穆提的思想引介到台灣,並致力於推動“新時代”的意識革命及生態環保等議題。
著有《胡言夢語》、《茵夢湖》、《古老的未來》、《死亡與童女之舞》,譯有《般若之旅》、《超越時空》、《克裏希那穆提傳》、《生命之書》、《恩寵與勇氣》、《轉逆境為喜悅》等書。
1 演藝生涯:拒絕出演瓊瑤戲
有趣的是,少女時期的胡因夢褲子口袋裏插著李敖的書,受其影響,儘管拍了40多部電影,一再拒絕接拍瓊瑤的戲。
有人曾經告訴胡因夢,她的前世是一位莎士比亞戲劇裏的演員,在歐洲一輩子就演一齣戲,還不是女主角。
對於這個說法,胡因夢很是認同,“但不知道是哪齣戲,搞不好是《奧塞羅》。至今一看到莎翁的戲劇,一聽見裏面的對白,我就想哭,就有一種莫名的震撼。”
胡因夢拍的第一部戲是《雲深不知處》,這部戲使她躋身演藝圈,當時副導演是侯孝賢,“侯孝賢有一種沉穩的氣質和抽離觀察的本領。”胡因夢說。她記得有一回在片場等打光的時候,侯孝賢對她說:“你比同齡的女孩要成熟許多,好像已經有很多經歷了。”
有趣的是,少女時期的胡因夢褲子口袋裏插著李敖的書,受其影響,儘管拍了40多部電影,一再拒絕接拍瓊瑤的戲。在自傳中,胡因夢寫到,15 年的從影經歷中她拍了近四十部令人哭笑不得的影片(倒是很貼近人生),以她四歲就開始看西片所培養出來的鑒賞角度,這些影片中只有《海灘上的一天》堪稱佳 作。“導演楊德昌比較能掌握受存在主義與個人主義影響的一代人與上一代人之間的衝突。”回想當年,胡因夢笑著說:“其實我對自己的演藝工作從未有過真正的 尊嚴感,我時常一邊演出,一邊跳齣劇情自嘲對白的荒唐和膚淺。”
“我在演藝界的價值是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胡因夢,學習德文出身的她翻譯了被譽為“美國演員聖經”的《尊重表演藝術》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時至今日,這本書仍然是國內能找到的少數探討演技的著作。李安甚至要求她戲中的演員以此書作為演出前的家庭作業。
2 婚姻生涯:結婚不久患上焦慮症
第二次見面是在李敖家,聊著聊著李敖突如其來吻胡因夢,“……往後的三四天裏我隨時都得補粧,以免露出那一小圈已經‘紅的發紫’的吻痕。”
自傳中胡因夢用了一萬多字描述她和李敖從認識到熱戀直至分手的全過程。胡因夢坦言,這一生中最大的轉折就是與李敖短短三個多月的婚姻。 1980年5月6日,胡因夢和李敖結婚;同年8月28日,這對“才子佳人”分手。胡因夢說,結婚離婚,對自己最大的意義,就是激起了她的創作欲。
胡因夢第一次見到李敖是在蕭孟能家裏,那時候她覺得閱讀李敖是非常時髦的事情,這暗合了自己獨特叛逆的性格,但第一面時,李敖看見她們母女 倆,竟然很規矩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第二次見面是在李敖家,聊著聊著李敖突如其來吻胡因夢,“只見他筆直地衝著我的鼻子壓了下來。後來我赫然發現上唇 和人中之間被他吸出了一圈赭色的吻痕,往後的三四天裏我隨時都得補粧,以免露出那一小圈已經‘紅的發紫’的吻痕。”胡因夢回憶。
李敖曾經對媒體放言,胡因夢和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狀態最好的時候,但胡因夢否定了這種說法。她說跟李敖在一起生活沒有多久就患 上了焦慮症,李敖有很強的綠帽恐懼症,她出去慢跑他會懷疑她跟人眉來眼去,種種事件導致她壓力很大,那段時間她曾經一個禮拜的時間全臉長滿青春痘。儘管李 敖曾在《李敖回憶錄》中數落她的種種不是,但她還是給予其寬容,“我從小就崇拜李敖,但是等到與他結婚零距離的接觸後,深刻感受到李敖的封閉和專橫,還有 他的潔癖、苛求、神經過敏,在我看來,其實他和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談起李敖對胡因夢終生的影響,胡因夢用一種像說別人的語氣說道:“我跟李敖的婚姻讓我從憤世嫉俗慢慢轉向自省。同時從過度崇拜有才華的人、對人類社會有影響的人,也轉為找到自己內在的創造力,我不崇拜外在的人,我希望活出自己的價值。”
3 離婚:一場無聊的戲
“就像跟她離婚時,他牽著我的手,我握出他手裏的溫度,發現愛還在,當時摸著他的後頸稀裏嘩啦哭個不停。他望了一下四週說,小心被記者看到。”
離婚後兩人打起了長達三年的官司。她從香港拍戲回來後出庭,李敖也坐在遠處的長椅上等候法院開門。
胡因夢說:“我突然覺得這場戲是我們兩個約定好自編自導自演。隨後,我就像當年與李敖初次見面時一樣,很規矩地向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李敖狐疑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在搞什麼鬼。”廳審結束後,她蹦蹦跳跳地走到李敖面前:“咱們兩個太無聊了,這個戲別演了。”李敖也放下架子,嘆氣說:“我也 不想演,只是騎虎難下。”
在胡因夢未婚生子產後憂鬱的日子裏,李敖經常在電視裏指責她。胡因夢自己分析李敖罵她的原因是:“他那時候東山再起,有很多書要出版,他把 我視為假想敵,他認為我萬一放出什麼聲音來對他一定不利,他先罵我,讓我的信用瓦解,我說的話別人也就不會再相信了。”為了讓大家看清事實真相的另一面, 胡因夢索性拿起筆寫了這本自傳。
胡因夢時常提起的一件往事是多年後與李敖偶遇,坐在咖啡廳和朋友喝茶的她,瞥見窗外有個穿著紅色夾克的男子,很疲憊的樣子,好像是李敖,她起身追出去,紅夾克也突然掉轉頭,朝自己走過來,正是李敖。“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心就軟了。
儘管他罵我已不下幾十次,但他見我的第一個表情騙不了人———他是很高興看到我的,孩子似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愛的。就像跟我 離婚時,他牽著我的手,我握出他手裏的溫度,發現愛還在,當時摸著他的後頸稀裏嘩啦哭個不停。他望了一下四週說,小心被記者看到。“胡因夢認真地復述 著。”
4 翻譯:為愛療傷的方式
“可第二次再用的時候,感覺就淡下去了,因為心已經打開了。我們人類最大的問題就是把情緒太當真了,尤其是美好的情緒,特別是執著。”
如果不是和李敖失敗的婚姻,可能胡因夢也不會去美國“療傷”,也就不會看到印度哲學家克裏希那穆提的著作,也就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充滿理性的胡因夢了。
她第一次看到克裏希那穆提的著作是在紐約一間小書店裏,有一個書架上都是他的書。她拿起了一本中文譯作《觀察者就是被觀之物》的書,這個書 名正是當時她在一直探索的一句話,她當即買下了克裏希那穆提所有的著作。從克氏的傳記裏胡因夢看到了包括環境問題、人類心靈的困境。“每一個環節都是環環 相扣,每一句話都打動我的內心深處,我邊看邊一直掉眼淚,心跟他進入了一個解脫的境界,我覺得那個境界太美妙了,我從沒有嘗到那麼開放的感覺,然後就決定 慢慢翻譯他的著作,尤其是這本傳記。”
單憑藉克裏希那穆提的思想治療女性的一些問題,胡因夢覺得還不夠,還要借助一定的工具。她在醫學裏找到了一種名為“花精”的治療方法。她解 釋到,每一朵花都有能量場和頻率振動,用西式振蕩的方法,把每一朵花的頻率振動收集到一個瓶子裏,這就是“花精”。醫生可以根據病人自身的情況來使用不同 的花精。她自己體驗過野姜花的花精治療。
她說用過花精之後心裏就發出聲音:我愛我自己,我愛我的身體,我愛大地,我愛眾人。“這種感覺太好了!可第二次再用的時候,感覺就淡下去了,因為心已經打開了。
我們人類最大的問題就是把情緒太當真了,尤其是美好的情緒,特別是執著。“胡因夢願意和眾人分享她從心理學研究中的種種體驗。
對內地現在比較流行的占星學,胡因夢也比較有研究。她正在翻譯榮格學派的占星學書。她希望通過翻譯這一系統的書,告訴人們如何在不好的情況下轉化,讓生活更美好。
《生命的不可思議:胡因夢自傳》封面
李敖說過,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 ———因———夢。胡因夢,台灣著名演員、作家、翻譯家。20歲主演《雲深不知處》,15年的演藝生涯,出演過40余部電影。35歲告別演藝圈,專事有關 心靈探究的翻譯與寫作,並致力於推動“新時代”的意識革命及生態環保等議題。近來,胡因夢在博客上連載其個人傳記《生命的不可思議:胡因夢自傳》,自爆初 戀往事,賺取了相當高的博客點擊率。
咖啡屋裏邂逅他
大一的上學期在蹺課、約會和歌舞中度過。當時的中山北路有一家經常高朋滿座的CafeColumbia,形式像是昔日的沙龍,座上客多半是畫家、詩人和玩音樂的大學生。
某天晚上我坐在咖啡屋裏面向樓梯的位置,一抬頭看到一名西方男子正走上樓來。他的臉孔窄長而英俊,眼神習慣性地需要閃躲,不知為什麼我頃刻間便生起一股想要安慰他的慾望。
他相當自覺地走上樓來,帶點不安地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他不停地抽煙,又一再地把煙放在沒有煙灰缸的桌面,桌面有些傾斜,那支煙順著斜 度滾到了桌邊,我用食指輕輕地把煙擋住,他這才看見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熊掌鞋的我。我想他一定比我年長許多,看起來已經有些社會經驗了。他告訴我他的名 字叫做Don,來自美國弗吉尼亞州。
表演結束後他和詩人歌手楊弦用英文交談甚歡,我沒什麼機會打岔。十一點了,我告訴大家我的宵禁時間已經到了,他看了我一眼,有點不解地問 道:“你這個年齡竟然還要遵守宵禁?”我笑著告訴他說:“如果我不回去,很快就會變成南瓜。”他邀請我和楊弦週末到他龍江街的住處一同玩即興音樂。
對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週末我如期赴約,他替我開門時我看見他上身穿了一件磚紅色的緊身背心,下身是條卡其褲,我站在門框上和他打招呼時發現他個子很高,手臂的肌 肉強而有力。他把我從門框上抱了下來,我問他有幾釐米高,他說183。他領我走進他的房間,楊弦已經在座。我當時多麼希望楊弦能立刻消失,不過我仍然戴上 了友善的面具,坐在地毯上聽他們玩音樂。我毫不閃避地盯著他看,他則偶爾抬起頭來害羞地瞄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去玩他的吉他,吹他的迷你口琴。他為我們唱了 一首自己寫的小歌,我覺得這首歌完全是為我寫的。好不容易他們結束了即興演出,楊弦有事先行離去,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我感覺得出來他開始被我吸引,然而他的反應仍舊是閃躲。他告訴我他的父親是派駐在東南亞的外交官,他從小跟著父親遷來遷去,好不容易在吉隆 坡交了一些朋友,不久又要遷往陌生的新加坡。他是猶太與愛爾蘭混血兒,既有猶太人的深沉與敏感,又有愛爾蘭人的曠達,不過猶太的成分更大一些。他說他上愛 荷華大學時是聶華苓的學生,很喜歡中國文化與禪;27歲的他最大的志願是成為真正傑出的作家。
介紹過自己之後,他開始詢問起一些有關我的背景,我簡單描述了一下家裏的情況,他起身說他晚上還要上課,改天再打電話給我。我身上的汗毛全 體豎立地等候了三天,三天后他終於打電話到家裏邀我去看電影,就這樣我們開始約會,一個星期見面兩次。我把一字寬眉修成了柳葉細眉,金絲邊眼鏡從此摘掉, 寧願迷路也要展露他所激賞的東方媚眼。我們一同參加舞會,聽音樂會,看電影,接吻,就是沒有越過雷池。
我們常坐在梁氏大廈的咖啡廳裏片語不發地對看,一看就是一下午。兩人的身心好像調成了同一個頻率,身體完全不必接觸,只需要透過四目交接,能量便無止無休地共振起來。偶爾有交談的慾望時,兩人竟然能不約而同地冒出同一句話,那樣的美感與悸動真的是無與倫比。
我的複雜與早熟令他驚嘆
就這樣交往了快要半年,我們對彼此身體的渴求愈來愈強烈。有一天我神秘兮兮地告訴Don我要送他一個意外的禮物。他問我是什麼禮物,我說在我生日的那天我要把我的處女膜送給他。他說他寧願做我最後的男人而不是突破重圍的先鋒。
4月21日我19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們一邊聽著JoanBaez的LoveSongtoaStranger,一邊注視著彼此,那是我最喜 歡的民歌之一,歌詞中的愛情有股宿命式的哀傷。我們安靜地聽著這首歌,默默地注視著對方,我禁不住心中巨大的美感,低聲地對他說: “Youaresobeauti-ful.”他幫助我放鬆身體,讓我平躺在futon之上,然後溫柔、緩慢而堅韌地進入了我的肉體和我的心靈……
我和Don的關係愈走愈深,我們的性愛像是一個無底的淵壑,裏面充滿著至樂、哀傷、悸動和想要摧毀的渴望;仿佛肉身的存在阻隔了什麼,只有摧毀它,才能充分地融入對方的靈魂。我的複雜與早熟令Don驚嘆,他說他從未遇見一個處女如此無解。
淚如泉涌的離情
德國的語言與德國的文化和我實在不怎麼搭調,這都是聯考偷瞄別人答案的報應。我想轉係,校方不準,因為德文係的系主任仍然對我抱持希望。我 是全班發音最標準,文法最差的學生,心底深處不怎麼想念這個科系,實在勉強不來。經過幾番掙扎,最後我決定退學。考上大學時父母差點沒放鞭炮,現在當然不 可能贊同。經過許多激烈的爭執,最後他們終於決定由我去了。期末考時我刻意好幾科繳白卷,就這樣提早離開了校園進入社會大學進修。母親憂心如焚地找乾爹批 命,乾爹說我的命一生下來就請八字名家紀伯年先生算過了。紀老先生說我是異途成名利的格局,大學能念得完,學校都會著火,母親聽了放心不少。
我從大學退學的那一年暑假,Don決定接受富布萊特獎學金到寮國當一段時間的交換老師,順便把寫作的計劃實現出來,也順便和我隔離一陣子, 好好思考我們的未來。他說他想跟我訂婚,但是前途茫茫,不知道養得活養不活我這個不事生產的獨生女兒。我說我可以在美國做模特兒賺點外快,他說這畢竟不是 長久之計。於是我穿著他送我的印尼蠟染做成的長裙和露肚皮的短衫,及腰的長髮挽了一個髻,在淚如泉涌的離情下目送他走進松山機場的海關。
他說我變得成熟而難測
他走了以後,我完全無法預料自己竟然瓦解到不能動彈的地步。我走在路上一想起他就哭,泡在澡缸裏一想到他,淚水和洗澡水混成了一團,睡午覺的時候經常從夢魘中驚醒,總感覺身邊有個東西想把我擠下床去。
過了一段昏昏沉沉的日子,我逐漸意識到自己的依賴性和脆弱可不是鬧著玩的,於是振作起精神,開始出外尋找工作。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充當鋼琴家藤田子的秘書,她和鄧昌國先生都很喜歡我。工作了一兩個月後,鄧昌國認為我這個大小姐與其當別人的秘書還不如自 己請個秘書比較實在些,於是我又去應徵華航空服員的職位,結果因為近視而沒有被錄取,最後我還是回到艾迪亞和Sumi酒店唱我的抗議民謠。Sumi酒店的 客人多半是洋人,我唱了一個月後發現大勢不妙,因為想跟我做朋友的德國人、法國人、美國人,一個個來勢洶洶,於是立刻寫了一封信給Don。
我等了三個月沒接到任何一封信,每天開信箱時心底都是一陣空洞。三個月後Don突然從寮國打來一通電話,他走了好幾英里路才找到一家電話 局。他說他寄了五封信為什麼我都不回,後來我才知道是母親半路攔截了。他說我的“最後通牒”他接到了,耶誕節他一定回來看我,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訂婚。我 告訴他一切等耶誕節再說吧。
一個月後他果然如期返回,我們見面時的感覺仍然那麼強烈,但我內心的自保機制已經產生。那三個月的瓦解令我深感震撼,人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怎麼可以連站都站不穩了?這樣的緣我寧願不要。
耶誕節後Don必須回寮國,行前他告訴我明年四月將返回台灣,帶我到美國正式結婚。我的反應沒有他預期的熱烈,他說我變了,變得成熟而難測。
糊裏糊塗當起演員和明星
Don走後沒有一個月,臧家老叔從日本來信,信中說他要為我提親,對方是航運巨子的獨生愛子沙。我的心態比較複雜矛盾,雖然整顆心仍然在Don的身上,但我無法預料未來會是什麼結局,想看一看沙能不能帶給我另外的可能性。
沙是個沒什麼驕縱氣息的富家子弟,他一直靠自己唸書、打工,拿到哈佛的碩士學位。沙家已經從東京搬到紐約聯合國旁的雙子大廈,但沙自己卻住在新澤西的小鎮經營遊艇生意。他開始寫信給我,希望透過書信了解我這個人。
當時我仍然活躍于艾迪亞及藝文圈,時常上畫廊看畫展。某天在鴻霖藝廊遇見剛從義大利回來的徐進良導演,他說他準備導一部具有現代感的古裝劇 《雲深不知處》。他想採用義大利式的昏黃調,男主角已經敲定谷名倫,他問我有沒有興趣當第一女主角。義大利昏黃調的古典劇一向是我所偏愛的,而且當時還沒 決定真正的去向,於是我答應了徐導演的邀約,在毫無演技訓練的狀態下開始演出第一部處女作。
從Don離開到沙出現到演出第一部電影,因緣的生滅一個接著一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連示現。我後來發現我生命中的現象要不就沉寂無事,要不就熱鬧非凡,很少有灰色地帶。
當時的台灣影壇,演員們除了中影訓練班之外幾乎沒有培訓的環境。我在中學時和乾爹參加過一些聚會,曾經和林雁、林璣兩位明星合照過,除此之 外沒接觸過國語影壇的任何一個人。從小到大我看的都是洋片,國片裏印象最深的只有《梁山伯與祝英臺》。小時候和爸爸參加立委考察團到處遊山玩水,曾經高唱 過片中的黃梅調,感覺上國片裏的演員和外國影片裏的演員好像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我在中影製片部主任段淩先生的陪同下一天一個大蘋果,就這麼糊裏糊塗地當 起了演員和明星。
我的知名度他消受不起
演完《雲深不知處》,眼看著就要接近Don回台灣的時限,但是在內心深處我已經把這段致命的吸引力提早扼殺。我寫了一封信到寮國,信中表明 我們倆已經走上人生的岔路,我準備赴美進修,必須把這段關係畫上句點。Don沒有回信,我以為從此兩人的關係真的結束了,沒想到一年後我從紐約回來竟然再 度和他見了面。
有一天在四維路的家中接到張艾嘉打來的電話,她說Don昨天晚上在艾迪亞出現,一直打聽我的電話號碼,但沒人肯告訴他。Don曾經是她讀美 國學校時的老師,她說如果我想見他,可以在她母親的杏林餐廳裏會面。我一方面感謝艾嘉的熱心,一方面懷著悲歡離合的心情答應赴約。
走進杏林餐廳,Don已經在座,他消瘦的臉頰顯得更窄了。我坐定下來,兩人相視無語,闊別了一年感受雖然未變,但人事早已全非。我們聽著餐廳裏的音樂,眼淚在千頭萬緒的情緒下止不住地流著。
Don告訴我自從接到我的最後一封信,他的生活便開始失序,香煙啤酒無法離手,晚上經常失眠。後來他從寮國轉到香港,替聯合國難民組織的雜 誌做編輯,這份工作待遇不差,他很想存一筆錢為我們的將來打基礎,他似乎有預感我很快會返回台灣。但是他在香港的生活起居仍然很不正常,過了沒多久他就突 然中風,全身癱瘓了一陣子,最近才恢復一些,這次過境台灣無論如何要見我最後一面。他說到處都看得見我的照片,我對他而言知名度已經太高,他消受不起了。 我看著他,一邊落淚,一邊苦笑,不知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再多說任何話,只是以深幽的眸子融解了彼此的靈魂,讓它流向它想去的地方。
相對無語淚先流
多年以後我和林雲二哥到華盛頓D.C.參加裏根(Reagan)就職大典,我忍不住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Don。我們坐在長椅上相對無語,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到達他父母的那幢林間木屋,他說小鹿夜裏時常出沒。我們在“秘密花園”般的庭院裏散步,感受仍然和初戀一樣。回到他的房裏我開始強烈地渴望 他的身體,他滿臉嚴肅地看著我,然後很認真地對我說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他無法以一夜之情隨意處置。他開車送我回去的路上我們沒有只字片語。第二天晚上 在一起吃了一頓中式晚餐,第三天我就惆悵地離開了。
到達D.C.時我還是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給Don。我告訴他我對他仍舊難以忘懷,他說他也一樣。
我回到台灣半年後又打了一通電話給他,他說他正在和一位外向熱情的美國女記者交往。她的外向似乎能平衡他過度內向的習慣,我聽了並沒有失落的感覺,只是祝福他一切順利,然後這段因緣就正式畫上了句點。
摘自《生命的不可思議:胡因夢自傳》 東方出版中心2006年8月
自傳本月推出簡體中文版 23日抵京 日前接受本報獨家專訪———
曾為瓊瑤劇“當家花旦”,卻從不認為演藝圈和自己有關係;曾和李敖經歷僅三個多月的婚姻,卻讓李敖二十多年來頻繁提及;從事心理學和哲學的研究、譯介工作,如今著作等身———今年8月,台灣傳奇女作家胡因夢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推出內地版本。
兩天后,胡因夢將應邀抵達北京訪問。上周,她在台北家中接受了本報電話連線專訪。
■從踏進演藝圈的第一天起,就想從演藝圈中走出來;為用金錢給媽媽贏得安全感,不得已“人在江湖”15年
胡因夢踏入演藝圈,純屬偶然。“當時叛逆的我,剛剛從大學輟學,正無所事事。”有一次,胡因夢在書店看書。她 “長髮齊腰,有點嬉皮士風格”,這一外形打動了《雲深不知處》的導演。“我本來就是個小影迷,4歲就開始看電影。當時讓我演電影,還讓出演第一女主角,我 自然是答應了。”
胡因夢說,“從踏進演藝圈開始,就沒有覺得自己跟這個圈子有關係,總想從中間掙脫出來。演藝圈的許多東西,所謂的成就也好,別人的誇讚也 好,都讓我覺得不真實。”演第一部戲,倔強的胡因夢就跟導演“幹”了起來:“要拍一個垂死的鏡頭,導演要我眨一下眼睛再‘死去’,可我覺得那樣好傻,堅持 不肯。那個鏡頭需要借助夜晚的光線,僵持到天破曉,我也勝利了。從此在圈內,導演都知道這個女演員不聽話。”她拍戲時,手頭從未斷過書,“要麼是歷史書, 要麼是哲學書”。
十幾歲就開始對心理學感興趣的胡因夢,之所以會在演藝圈待十幾年,她稱自己是因為媽媽的恐懼而“人在江湖”。“家裏需要我掙錢,用金錢為媽 媽營造安全感,直至母親去世。”況且,“當時也沒有找到自己該走的路”。提起年輕時的自己,胡因夢用了“遊移”二字,“甚至會迷失在男人的誇讚和追逐 裏”。她說,美麗的女人,往往更不容易得到真正的愛情。“有人說愛你,你很難明白他愛的是什麼。”
15年的演藝生涯,給胡因夢的生活留下了一些抹不去的痕跡,譬如說“雙眼皮”。“在第一部戲裏,單眼皮還算合適。可到了後來的片子裏看,眼 神特迷離,顯得很‘邪門兒’。我就主動去日本把它割了。”相較雙眼皮,更重要的收穫,是從中學到了團隊合作精神。“在家中是獨女,學不到這一點。別看我和 導演關係不是最好———有點喜歡挑戰權威是我的天性,50多歲了還這樣,但是,和製片、劇務們都相處得很好。”
■走出演藝圈,感到自我釋放;最初著力於環保事業,後來發現,許多問題歸根結底是人的問題;寫作,滿足了她“對真善美的追求”
母親去世後,“在演藝圈找不到自己根基”的胡因夢,“攢了一筆錢就毅然退出,不再看這些浮華的東西”。“沒有一點失落,更多的是感到自我釋 放”,隨後,胡因夢一頭扎進環保事業。“台灣的‘地球日’活動就是我發起的。促使我關注這一領域,是一部關於環保的紀錄片。”但一段時間過去,她發現“個 人力量有限,只是在發出一個聲音而已,而且聲音非常微弱”。
現在,胡因夢還是台灣一個環保基金會的副董事,“有相關人士來演講,我會做做翻譯;平常也會去實地考察有些地區的環境污染情況”。7年前, 胡因夢來過北京一次,“空氣品質不太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因時間關係,未對內地環保狀況做深入了解,這次來,會關注。”
言及此,胡因夢說,“我認為,一切問題都還是人的問題”。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胡因夢“甚至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直到20年前的一天, 胡因夢在紐約的書店裏邂逅了印度哲學家克裏希那穆提。“書架上擺著他的書,吸引我的是書封面上他的肖像。由於我是近視眼,那天又沒有戴眼鏡,開始還以為是 一張女人的臉,他眼睛裏面有東西。我向來相信人的眼神騙不了人。”
沒想到,信手拈來的一本書,讓胡因夢“陷”進去了。至今,胡因夢都記得,自己“關在一幢公寓裏,邊吃快餐,邊啃他的書。當時,我就特別想把他拿出來和更多人分享。”一兩年後,她開始了自己的翻譯之路,成為把克裏希那穆提著述引入台灣的“第一人”。
提起自己的翻譯過程,胡因夢用“瘋了”來形容:“一翻就是20年。即便臥病在床,也要握著一支筆寫字。我的幾十部作品中,好多都是躺在床上完成的。生完寶寶之後,才發現自己這樣做不對,對身體的虧欠很大。但當時渾然不覺。”
■曾把李敖認做“救贖者”,可兩人婚姻維繫僅仨月;走過唯一的一段婚姻,胡因夢翻閱“傳奇”的興致不再;自稱永不再婚
1980年5月6日,胡因夢和李敖結婚;同年8月28日,這對“才子佳人”分手。胡因夢說,結婚離婚,對自己最大的意義,就是激起了她的創作欲。
“小時候,我們家和李敖是鄰居,我媽媽和他們家都很熟悉。而在我最不安、不知何去何從時,以為他會是我想像中的救贖者。女性很容易不獨立, 老是把自身安全附著在別人身上,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其實把自身安全附著在別人身上,是最不安全的。他從小在我心目中就是傳奇,當有一天發現自己有機會翻閱 傳奇,就翻了翻。”
“翻閱”過後,胡因夢發現“傳奇也不過如此”,之後“遇見傳奇,都不再有心情翻閱。”走過生命中“唯一的一段婚姻”,“之前只是訂過婚”,她稱自己已不會選擇再婚。在她眼中,“兩個人之間的承諾,是互相理解和支援、相互學習、共同成長,而不是一紙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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